《屡试屡效方》是张锡纯《医学衷中参西录》中处方篇，系做家多年治学临证阅历和心得之归纳。张氏力求疏导中西医学，看法以中医为主体，取西医之长，补中医之短。他觉得：“欲求医学炉火纯青，诚非疏导中西医弗成。”其于疏导中西医的主宰心思，看法师古而不泥古，参西而不背中。张氏看重根本理论，对脏象学说妥协剖生理的互证尤其看重。

敦复汤

（附∶服硫黄法）

部下焦精力虚惫，相火陵夷，致肾弱不能做强（《内经》云肾者做强之官），脾弱不能健运，或腰膝酸疼，或清晨泄泻，全部虚寒诸证。

野台参（四钱）乌附子（三钱）生山药（五钱）补骨脂（四钱，炒捣）核桃仁（三钱）萸肉（四钱，去净核）茯苓（钱半）生鸡内金（钱半，捣细）

敦复汤，原为补相火之专方，而方中以人参为君，与萸肉、茯苓并用，借其抑制下行之力，能大补肾中精力，精力既旺相火自生。又用乌附子、补骨脂之大热纯阳，直达下焦，以助相火之热力，核桃仁之温润多脂，峻补肾脏，以浓相火之基址。且附子与人参同用名参附汤，为回元阳之神丹，补骨脂与核桃仁并用名青蛾丸，为助相火之好货（核桃仁属木，补骨脂属火，并用之，有木火相生之妙），又恐药性太热，于下焦真阴久而有碍，故又重用生山药，取其汁浆稠粘，能滋下焦真阴，其气息甘温，又能固下焦气化也。至于鸡内金，其健运脾胃之力，既能通行补药之滞，其收涩膀胱之力，又能逗遛热药之性也。

人身之热力，方书恒责重相火，而不知君火之热力，较相火尤胜。盖生养后代以相火为主，消化饮食以君火为主。君火发于心中，为阳中之火，其热下济，大能平坦脾胃，助其消化之力，此火一衰，脾胃消化之力顿减。若君火旺而相火衰者，其人仍能多饮多食可享大寿，是知君火之热力，对于人身者甚大也。愚自临阐明验以来，遇君火虚者不胜计，其人多廉于饮食，寒饮留滞为恙，投以辛热升补之剂，即顺手收效（拙拟理饮汤为治是病的方）。彼谓心脏恶热，用药惟宜寒凉者，犹是一偏之论。曾治一人，年二十余，嗜睡无节，即行为饮食之时，亦遽然昏迷鼾睡。诊其脉两尺洪滑有力，知其肾经实并且热也。遂用黄柏、知母各八钱，茯苓、泽泻各四钱，数剂而愈。是知人之资禀不齐∶心脏多恶热，而亦有宜温补者；肾脏多恶寒，而亦有宜凉泻者。是在临证时细心与之音讯，弗成拘于偏见也。

欲明心火之热力，今又得一确切证验。愚资禀素强盛，心火颇旺而相火少衰，饮食不忌寒凉，恒畏坐凉处。是以，数年来，常于食前，服生硫黄如黑豆大一伙，约有四厘，甚奏效验。

附∶服硫黄法

尝观葛稚川《肘后方》，首载扁鹊玉壶丹，系硫黄一味九转而成。治全部阳分衰惫之病。而其转法所需之物颇难备具，古人鲜有服者。愚临阐明验以来，觉服制好之熟硫黄，犹不若径服生者其效更捷。盖硫黄制熟则力减，少服失效，多服又有燥渴之弊，服生硫黄一些，即灵验而又无他弊也。十余年间，用生硫黄治愈沉寒锢冷之病不胜计。盖硫黄原无毒，其毒也即其热也，使少服不令觉热，即于人分毫无损，故不必制熟便可服，更可便服也。暂时古论硫黄者，莫不谓其功胜桂、附，惟径用生者系愚之创见，而实由自家缓慢尝验，确知其成果甚奇，又甚稳当，尔后敢以之治病。今邑中日服生硫黄者数百人，莫不饮食增加，身段强盛，皆愚为之带领也。今略举生硫黄治验之病数则于下∶

一稚童三岁失乳。屡次滑泻，米谷不化，羸弱反常。俾嚼服生硫黄如绿豆粒大两块，当日滑泻即愈，又服数日，饮食增加，肌肉顿长。后服数月，寒冷在外玩耍，面有红光，亦不畏寒。

一叟年近六旬，得水肿证。小便不利，混身皆肿，其脉甚沉细，自言素有疝气，下焦常觉寒凉。愚曰∶欲去下焦之寒，非服硫黄弗成。且其性善利水，施之火不胜水而成水肿者尤其对质。为开苓桂术甘汤加野台参三钱、威灵仙一钱，一日煎渣再服，皆送服生硫黄末二分。十往后，小便大利，肿消三分之二。下焦仍觉寒凉，遂停汤药单服硫黄实验，逐渐增加，正月共服生硫黄四两，混身肿尽消，下焦亦觉平坦。

一人年十八九，屡屡吐逆涎沫，甚则吐食。诊其脉象甚迟濡，投以大热之剂绝不觉热，久服亦失效验。俾嚼服生硫黄如黄豆粒大，缓慢增加，以服后短暂觉微温为度。后一日两次服，每服至二钱，始觉平坦。共服生硫黄四斤，病始除根。

一数月稚童，乳汁不化，吐泻交做，屡屡啼号，日就羸瘦。其啼时蹙眉，?似有腹疼之意。俾用生硫黄末三厘许，乳汁送服，数次而愈。

一人年四十许，因受寒腿疼不能步履。投以温补宣通之剂，愈后，因食猪头（猪头咸寒与猪肉不同）屡屡甚剧，疼如刀刺，再服前药不效。俾每于饭前嚼服生硫黄如玉秫粒大，服后即以饭压之。实验增加，后每服至钱许，共服生硫黄二斤，其证始愈。

一叟年六十有一，屡次咳吐痰涎，兼发喘逆。人皆觉得劳疾，未有治法。诊其脉甚迟，不够三至，知其寒饮为恙也。投以拙拟理饮汤加人参、附子各四钱，喘与咳皆见轻而脉之迟依旧。因思脉象如许，非草木之品所能挽救。俾服生硫黄一些，不觉平坦，则缓慢增加，两月之间，服生硫黄斤余，喘与咳皆愈，脉亦复常。

一妇人年五旬，上焦阳分虚损，寒饮留滞做嗽，心中怔忡，饮食削减，两腿畏寒，卧床不起者已二年矣。

医者见其咳嗽怔忡，犹觉得阴分虚损，复用熟地、阿胶诸滞泥之品，服之病益剧。后愚诊视，脉甚弦细，不够四至，投以拙拟理饮汤加附子三钱，服七八日咳嗽见轻，饮食稍多而仍不觉热，知其数载沉，非程功半载不能愈也。俾逐日于两餐以前服生硫黄三分，体会增加，后服数月，其病果愈。

按∶古方中硫黄皆用石硫黄，当前之硫黄皆出于石，其色黄而亮，砂粒甚大，且无臭气者即堪服食。且此物燃之虽气息甚烈，嚼之实无他味。不论病在上鄙人，咸宜食前嚼服，服后即以饭压之。若不能嚼服者，为末沸水送服亦可，且其力最长，即一日服一次，其热亦可日夜不歇。